宁诗婧拧了下眉头，眼底的波光闪了闪，喊了一声：“钟大人？”
钟玉珩转眼看她，见她面色不虞，略梗了梗，忍不住疑惑地道：“娘娘仿佛……在生臣的气？敢问娘娘一句，臣做错了什么？”
宁诗婧的心头跳了下，转开眼道：“钟大人多虑了，哀家并没有生气。”
她有什么可生气的？
钟玉珩却并不信，正要继续逼问，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娇娇怯怯的呼喊：“九千岁。”
那清妙动人的嗓音，不是清梦又是谁？
宫宴散了还在宫廷中逗留，这位清梦姑娘也不知道是本身好大的本事，还是仗着有人撑腰可以肆意横行，无视宫廷规矩。
这位钟大人，虽然已经算不得男人，却倒没因为少了部件儿而变得清心寡欲，跟寻常男人一般佳人在侧。
不，他要比寻常的许多男人还要强得多。
“醒掌天下权，醉卧美人膝”，这天底下身体齐全的男人，可没几个能尝到其中美妙的滋味儿。
与谁相处，要怎么过，都是他自己的事情，她不过是个暂时跟他达成合作的人，又哪里管得了那么多？
宁诗婧突然觉得有些无趣，带着几分嘲讽地勾了勾唇角，冷淡地道：“既然钟大人有要事，哀家跟陛下就先回去了。”
“臣并无事。”钟玉珩皱眉，连眼风都没给清梦一个，上前一步拦住她的去路：“娘娘且留步。”
不等宁诗婧有反应，清梦先露出难过的表情，泪眼朦胧又哀怨地又喊了一声：“钟大人。”
这份哀愁又美丽的模样，大概就是传说中丁香一样的姑娘。
宁诗婧心底冷笑，面上却依旧冷冷的，冰霜覆面，道：：“钟大人佳人有约，哀家不敢耽误大人的时间，有什么事儿，明日再谈吧。”
她算哪门子佳人？
如果不是有清梦在场，钟玉珩恨不能将这总是能轻易惹得他不快的小太后抱在怀里，问问她除了她，谁还能在他的眼里称得上是“佳人”。
然而，宫中已经流言纷飞，他也不想再惹小太后生气，如今也只能站住，略带几分无奈地道：“娘娘何必这样伤臣的心？”
说出这样的话，将他的一番心意摆在什么位置？
宁诗婧尚且没什么反应，清梦却控制不住地变了脸色，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。
琉璃宫瓦下挂着的灯笼投射下暖融融的金光，穿红袍的男人墨发散开，俊美冷淡的眉眼带着三分宠溺三分无奈并着点温柔，垂头看着娇美端庄、一袭华服的女人，宛如一双璧人。
若不是亲眼所见，她怎么都不会相信，那个仿佛从骨子里面都沁出风刀霜剑般的冷傲男人，竟然也会有这样柔和的表情。
她以为，他永远都是一块被冰冻了千年的寒石，带着亘古不变的冷血。
她能接受他永远都那样高高在上的不可接近，却没有办法接受，他竟然也会对别人露出完全不一样的温柔。
清梦觉得自己的心底里山呼海啸，有什么在倒塌，叫她忍不住上前一步，顾不得谨小慎微地抬高了嗓音，又喊了一声：“钟大人！”
她这样一而再，再而三地不识趣地凑上来，钟玉珩不耐烦地皱起眉，终于给了她一个正眼：“如今到了宫禁的时间，晚宴已经散了，负责接引舞姬和伶人的嬷嬷呢？怎么还有不相干的人在宫廷中逗留？！”